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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補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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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婚之前的一個月,長公主突然病了,閉門不出。就連大選也沒能去看熱鬧,為此陛下還曾經下旨拉了一大車藥材、補品。

就算長公主沒能出門,盛京也沒再鬧起來,只是那個胖子的背景有些難辦,他是建安謝府唯一的嫡長孫。

這一切都和病弱之中的夏長福沒關系。

頭疼的人是蕭天子和帶兵打仗的大將軍等人,可氏族就像是畫中的仙人,有沒有就是個未知數,就連打仗也不看看這個天下還有何人幫他們?

“咳咳……”

她捂住嘴巴吐出黑色的血,川湘蛇扭動不止,她站在門口靠著雕花門,笑望著擔憂不已的蠻兒,低聲的安慰著。

蠻兒的身邊跟著一個少年郎,本以為不過是個黃口小孩,原是個舞勺之年的少年郎君了。在那些家族裏都可以開始教導那帳裏之事了。

可夏長福並不在意這個,只是想或許應該給蠻兒換一個暗衛了,比較少女懷春總要幹些不被發現的事情。

“回去吧,我好著呢,你不是快要參加大選了嘛,怎麽不去?”

大選要過五關斬六將,大選的開幕夏長福並沒有出現,所以冷清的很,而她現在說的是,第四道篩選。

這才是真正的大選,留下來的人才有可能入住皇宮,走進那深宮大院。

蠻兒別別扭扭的就是說不出來,她的眼珠到處亂動有些不好意思的說,“長姐,長姐,那個,我能不能……就是那個……”

說不出口哦。

夏長福招手喚來蠻兒,就著她的手,面色蒼白雙唇卻烈紅似火,白色的手帕被丟棄在地上。

“去拿個軟墊來。”

蠻兒扶著夏長福,那乞兒掃來掃去鋪好軟墊。

夏長福坐在石椅上,石桌上放著瓜果,她的視線在溫著酒的耳杯上打轉,空氣裏飄動著果味的香甜。

她嘴角扯出溫和的笑,蠻兒為她倒酒,清淡的味兒也就去去嘴裏的藥味兒了。她也不嫌棄,知道這是天子的好意。

“你要說些什麽我明了,可你是良家子他不過一介奴仆,不要說什麽你沒有登記在冊,可數雙眼睛看見了,你買下了他。你買了他為他負責本沒錯,可讓他進深宮大院,你舍得?”

“什麽?”

“你不如問問你的奴兒,他願不願意為了你去勢,成為深宮不陰不陽的宦官?”

“什麽?和大內總管是一樣的嗎?”蠻兒疑惑著並不知道去勢代表著什麽,那比斬草除根更加的讓人痛恨,她拉住奴兒搖晃著他的衣袖,“奴兒,你和不和我一起?”

少年跪地低垂著頭,不起。

夏長福低聲笑著,溫熱的手拉過蠻兒,摸著她圓潤的小臉,靠近臉頰貼近,感受到了冰涼的淚水,紅色的舌頭輕輕的舔去,低聲哼唱著盛京小調。

蠻兒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,如此乖巧又能麽能讓人輕易的奪走呢?

“你可想留下來?”

“長姐。我不要他,讓他走!”

“碰碰——”

“莫急莫急,這世上哪裏有那兩全事?你啊就是太嬌蠻了。”

被夏長福點著鼻子說,她也不哭了,抹抹眼淚縮在夏長福的懷裏,就是不去看地上磕頭磕的雙眼含淚的少年兒郎。

她低聲笑了,附耳對蠻兒說些貼己私密的話……

聽的面紅耳赤的蠻兒也不哭不鬧了,蹲下拉起磕頭磕的正歡快的奴兒,用白色的帕子擦擦他的額頭,刁蠻的說,“你怎麽這麽不小心?你可是我的不能磕破了!”

“主人。”

“不說,你要老實回答長姐的話,不然就不給飯吃!”

“是。”

夏長福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建安,雖然店鋪多可人沒出去過,蕭天子去過的地方都比她多,畢竟小時候福朝和氏族時不時有戰爭,就連那些個賑災糧食,氏族也敢搶換了那發黴的加了硫磺,弄的白白嫩嫩的賣相極好,卻害死了人命。

黑鍋還是朝廷擔當。

所以因為各種各樣的小摩擦,先皇曾經打過很多仗,蕭天子也基本是在老將們眼皮底子長大的,就連最後先皇先後不也是死在戰場上嗎。

在和王家的比拼當中,朝廷落敗,夏長福垂下眼遮掩住眼底的擔憂。

“你想著報仇雪恨,那我問你,你有何仇怨?”

少年猛的擡頭,難以置信。

“長姐,你從何處看來的?”

蠻兒看著就冰雪聰明、珠圓玉潤,粉嫩的藕臂夾起蔓菁絲,包了些蔥蒜裹上苜蓿。

三月三,苜蓿芽芽纏攪團。

夏長福吃了一嘴,清淡極了,並沒有熟悉的胡辣,她失望的搖頭壯似無益的看向屋內,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。

到了嗓子眼的話又吞了進去。

“他言說會寫詩詞武功,你認為是誰都能這麽說的嗎?尋常百姓人家可不會怎麽說,在看他行事頗有章法,可不是自己長的,那是耳濡目染、教導指點之後結果,再說他的腿可不是什麽摔傷,那是馬矟。”

夏長福並沒有說完,反而看向蠻兒,示意她說下去——

“所以長姐才會說奴兒不是尋常人家?”

“舊時王謝堂前燕,飛入尋常百姓家。”

“碰——”

蠻兒猛的回頭疑惑的看向緊閉的閨房門,夏長福拉住她搖搖頭低聲指了指樹上,蠻兒恍然大悟,原來是淘氣的川湘蛇啊。

“長姐這是什麽?”

“常山皇後(蕭天子之母)的詩。我更傾向於這是預言。”

蠻兒似懂非懂,可也知道這是常山皇後馬上遇刺之後的遺言。她摸摸長姐的眼角,無聲的安慰著。

夏長福仰著頭讓淚水流回眼角,她是一位巾幗英雄。

折騰好自己的儀態,夏長福聲音沙啞帶著酒香,她示意奴兒說自己的身世——夾起苜蓿,拌了些胡椒蔥韭,放進碟子裏推到蠻兒面前。

奴兒的腿是被馬矟所傷,那是馬上所用的長矛,膽敢用這種的絕非普通百姓,被這樣用的精通詩詞武藝的人,會是普通人嗎?

“我原是建安王家的庶出,住在本家。因著天子大選,我家父親本想帶著家產前往盛京,送長姐入宮,換一口氣來。可本家嫡長孫太過……貪婪,我的母親和長姐……”似乎說不出口,雙目通紅,他咬著牙紅色的血跡點點低落,最後咬牙擠出了兩個字,“侮辱。”

蠻兒跳下石桌,抱住奴兒無聲的安慰,那少年也像是看到了觀世音菩薩,抱住蠻兒就低聲抽泣,空氣裏彌漫著絕望的氣息。

夏長福的手指輕輕的敲了敲石桌面,打了個了響指,當機立斷做了決定,她面無表情的問,“你和建安王氏有仇?”

他雙目通紅滿目哀傷,不知該是悲傷還是仇恨,最後變成了一杯苦酒,夏長福知道氏族觀念並沒有完全從福朝剝除,特別是建安前朝古都,這座寫滿了氏族風光的城池。而居住在本家的庶子,是很出色的足以讓嫡子感到威脅的存在。

“你祖父是本家族長?”

一個還沒有退位的手握重權的老人,半只腳都快踏進棺材了,盛京謝府已經消失,那麽建安的謝家還會遠嗎?

“是。”

“今日,你對他憐憫,明日他對你又如何?料想你父親之死和本家拖不了幹系吧?”

“那個人沒了賭的金,便搶了父親並且……要不是恰巧朝廷官員經過,家父與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,可沒想到父親終究沒有熬過去,還是去了。還是一位巡街軍憐我,借於我白文安葬了家父。”

“你還是舍不得?”

夏長福雙眼波光流轉、嫵媚多情,顧盼生姿,看的人眼珠子轉不了,她的手指輕輕的撩撩蠻兒的落發,點點她的額頭,一抹花鈿就黏在了指尖——笑看她撒嬌賣萌倒也愉快。

“可謝家畢竟養育於我,我算是還了謝府的血肉之情,如今是主人的奴仆。”

說著他掀起長袍下擺,用指為刃割了袍子。

夏長福挑眉,點頭算是認可了他。

可還是警告似的低聲細語,“你可要記住了,今日這番管寧割席的舉動之後的深意,是你自己拋棄了姓氏,從了蠻兒的夏姓,可不是旁人逼迫了你。”

說著夏長福退了一把蠻兒,示意她賜下名。

蠻兒是第一次為仆人賜名,而賜了名的奴兒就不一樣了。

“夏璠”

“為何?”

“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無雙,”

“我還以為你會說‘有斐君子,如珪如璠’呢。”

“啊,我還以為就是這句詩呢!”

夏長福默然不語轉身看向得了新名字的奴兒,又是一番恩威並施。

“你想侍候蠻兒,也進不了皇宮後院,要是把你去了勢,蠻兒又不舍的,不如——”

空氣在一瞬間凝固,兩雙期待的眼睛望著夏長福,偏生她不急不慢吃涼菜喝果子酒,慢條斯理並不言明。

“你去那大將軍帳下報到,立了戰功才能加官進爵,你又識文斷字精通武藝,在大將軍哪裏也可好好學上一學。”

蠻兒雖然不舍卻並沒有反抗,只是可憐兮兮的看著奴兒,那雙圓滾滾的眼好像會說話,讓人誤會了裏面有深情款款。

他們才認識多久?

不過半月而已,感覺深能深刻到哪裏去?

夏長福卻愛極了蠻兒這一副模樣,她抱著蠻兒又是一陣揉捏,好一會兒才放開了手,給了夏璠個銀鈴鐺讓兩人離去了。

推開房門,看見了縮在塌上的人,眼下青黑渾身藥味,心疼一閃而過,最終變成嘴角的一抹笑容,無奈的抱起他,一起進了紅帳抵足而眠。

她道,怎麽就不吃悶醋了,原是睡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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